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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从 到繁华【从荒芜到繁华】

    分类:教师节 时间:2019-05-16 本文已影响

     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,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发生变化的不只是人们的物质生活,还有思想观念。  关东有三奇:棒打狍子瓢舀鱼,野鸡飞到饭锅里。这三件奇事都发生在大草原上。而我的家乡,风水山牧场也在大草原上,姜家甸大草原。
      像关东三奇那样的事情年代太久远,我没赶上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只记得草原上野生动物特别的多。邻居大爷就曾经用放牛的木棒打到过老鳪,他说那鸟身子笨重,比家里的鹅还要大许多,必须要像飞机那样助跑一段才能飞起来。当时他像老虎搞伏击似的悄悄靠近老鳪,当老鳪发现他就跑起来了,邻居大爷也飞速地跑上去。就在老鳪要飞还没飞起来的时候甩出了赶牛棒子,那棒子就打到了老鳪的脖子上。
      这听起来似乎比关东三奇还要富有传奇色彩,只不过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老鳪这种鸟,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灭绝了。
      草原上的野生动物还有很多很多,印象最深是兔子。父亲当时在生产队放羊,整天生活在草原上,对兔子的行踪了如指掌。父亲就用夹子打野兔,隔三差五就能拿回一只兔子。母亲把兔子精心烹制了,一家人聚在一起大快朵颐,真是妙不可言。兔子皮被父亲拿到供销社还可以换回一笔钱。在那个生产力低下、物质贫乏的年代里,人们虽然不富有,日子却都过得有滋有味的。现在想想,是与大草原无私地馈赠分不开的。
     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,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,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发生变化的不只是人们的物质生活,还有思想观念。人们开始发现,缺少的不再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,而是金钱。只要有了钱什么都会有,穷怕了的人们开始疯狂地创造财富、积累财富。
      生活在姜家甸大草原上的人们也是这样。那时候姜家甸还是一个极为闭塞的地方,赚钱的方法也还是延续几千年的老办法: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生活在大草原上向大草原攫取财富的方法不外乎两种,开荒种田搞养殖。于是越垦越荒,越荒越垦,恶性循环出现了。再加上连年的干旱,人口剧增,短短几年的时间,就使得曾经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变成了兔子不拉屎的盐碱地。那时候流行一句话,“无风一片白,风起白满天”,说的就是盐碱地的情形。而当地人也会自嘲地说:“我们那嘎哒一年一场风,从春刮到冬。”
      还是这块土地,但已经有人无法在这里生存了。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搬家,搬家的人多了,房子开始贬值,最后白送也没有人愿意要了。因为房子都是泥土房,是需要照顾护理的。于是很多人开始扒掉房子只卖门窗和檩木,弄得到处残垣断壁,一番破败的景象。那时候风水山还有两个别名,状元屯和光棍屯。孩子要想出人头地,只有考学。那里的孩子考入大学的就比别处多得多。但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适合学习,考不上的孩子基本上都成了大龄青年,本村的姑娘往外跑,外村的姑娘不肯嫁过来。
      曾经有一个大学生领着对象回家看望父母,很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。他对象自小生长在城里,哪见过这种荒凉的场面,临走时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,让我至今不能忘记。她说,这地方,拍抗战电影都不用布景了。
      进入二十一世纪,我们那里加大了对环境的保护力度。禁牧、打井、种草、植树等各种政策得以实施,草原得到了休生养息的机会,植被开始恢复,一些久违的小动物开始在这里繁衍生息。有一回我放羊,晚上回家后才发现有两只羊不见了。第二天在草原上找到了羊的尸体,是被狼咬死的。尽管我们家损失了两只羊,可我还是很高兴,草原上有狼了,草原上的生物链又建成了。
      后来参加工作在大安,离家很远,也很少回去。从心里说,我是不愿回去,有一种排斥的感觉。我认为草原再怎么恢复也回不到那茫茫苍苍的时代了,也只有那个时代的大草原才是最美的。
      去年秋天,延吉的《天池小小说》主编黄灵香到白城来,我有幸去拜见,并陪同到莫莫格观光一天。到了晚上我搭她的车顺路回大安,她说想看看草原。我脱口而出:“那就到姜家甸去吧,那可是世界上仅有的三大纯碱草原之一呢。”黄主编顿时来了兴致,并说明天就到那里去看看。
      第二天我们就去了姜家甸,草原连着天边,似乎天有多大,草原就有多大。天上白云朵朵,鹰雀在自由翱翔,草原上有风力发电的风车在悠然旋转,有牛羊在吃草,一派田园风光。
      风水山牧场就静静矗立在草原的边缘,早年的泥土房已经无影无踪,蓝瓦白砖的齐脊房排列在道路两边,虽不富丽堂皇,却也整齐亮丽。黄主编高兴得欢呼雀跃,还像个孩子一样在草堆上打滚,直说太美了。
      看她那样高兴,我在心里不禁为她遗憾,她来的不是时候,现在草木都枯黄了,如果是夏天会更美一些。
      黄主编忽然问我:“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到这里来,而不去你说的那些景点吗?”我摇摇头,并期待她的答案。她说:“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都是经过人工雕琢的,到哪都是千篇一律,到哪里都看得到。这儿不同,这是原始的、原生态的美,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”
      她是客我不该反驳她,但她的观点我真的不赞成。我看着转动不息的风车,这不也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吗,真正的原生态风景只在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年代里,这个时代根本不会有了。
      黄主编笑着说:“你说的那种美是荒芜的、落后的象征,在这种原生态的环境里点缀着风车不更能体现出时代与科技进步吗?这是一种繁华于文明的美。你要荒芜还是要繁华?”
      我恍然大悟,原来我家乡的大草原竟是最美的,只是我忽视它了,我被我的偏见蒙蔽了双眼。
      放眼四望,草原深处正有人在开着割草机割草。
      我心里想,是该收获了。
      (编辑 墨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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